《从全球百余城市低碳发展水平异同看中国城市低碳发展之道》Ep02：案例城市低碳发展分析
2024年5月，必威在线登录 （WRI）联合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发布《从全球百余城市低碳发展水平异同看中国城市低碳发展之道》（以下简称《报告》），对国内外多城市的低碳发展开展综合比较研究，深入探讨不同类型城市的低碳发展现状和路径，并结合国际同类型城市的发展经验，为中国城市提出低碳发展建议。
《报告》按照不同城市类型（超大型*、服务型、工业型和农业型）分别选取典型中国城市进行深入分析，根据案例城市在低碳生产、低碳消费、低碳环境和低碳进程方面的表现，结合低碳发展评价结果对标本研究范围内的国际最佳案例，找寻适合城市自身发展特征的低碳发展方向和路径。在选取国内城市案例时，《报告》主要考虑城市的低碳排名、地理区位和代表性等因素，重点关注排名中等或靠后的城市，分析其在低碳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挑战和问题。*超大型城市虽属于服务型城市，但由于其特殊的社会经济地位，《报告》将其单列为一种城市类型进行专门的案例分析。
图源：WRI
我们选取了上海、桂林、唐山和武威四座不同类型的城市作为代表性案例，分析其在低碳发展过程中遇到的挑战和问题。同时，根据各城市的类型、人口-经济-产业结构、所属气候区、发展路径，以及在四大低碳发展领域的表现，我们为上述城市匹配了合适、可参考的国际城市案例，发掘双方可以互相借鉴的低碳发展经验，以便能够更好地为同类型城市提供借鉴。
四大典型城市案例分析
City 1上海
以上海为代表的超大型城市应带头引领低碳生产、低碳消费
图源：Pixabay
超大型城市由于其独特的政治、经济地位，是中国未来发展的领航者和风向标，因此超大型城市的绿色低碳转型意义重大，但也面临着来自人口、交通、居住的巨大挑战。
上海，作为中国典型的超大型城市，经济总量全国领先，同时也是中国第二大二氧化碳排放城市，其低碳发展之路对于推动中国新兴城市低碳高质量发展、助力国家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从评价指标总体情况看，上海在国际排名中位居15%，在中国城市中排名第6名，总体表现良好。具体从分类指标来看：
- 上海在低碳进程领域表现最好，在GDP增速和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下降率两个方面表现优秀；
- 在低碳生产领域，上海三次产业结构相对合理，但第二产业碳生产力相对落后，仍有许多高耗能、高排放产业；
- 在低碳消费领域，上海的人口规模给建筑碳排放带来较大压力，使得上海在此方面表现一般；
- 在低碳环境方面，上海表现较差，一方面上海绿色覆盖率一般，绿色空间有待进一步完善，另一方面空气污染治理仍需加大力度，通过减污降碳协同方案从源头治理环境问题。
国际经验参考新加坡：城市与自然共生 上海在扩大城市绿色空间方面可学习新加坡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同为人口稠密、地域有限的发达城市，新加坡却保持高绿化覆盖率（46.5%），这得益于持续近20年的“清洁和绿色新加坡”运动和“绿色新加坡2050”计划，这些发展理念一开始就融入了新加坡的城市设计中，使绿色屋顶、垂直花园等在新加坡随处可见，并且年轻人拥有关注环境与气候变化并提出解决方案的参与途径。 与国际城市如新加坡相比，上海在第二产业碳生产力、可再生能源消费、绿色消费等方面相对落后，建议上海做好低碳发展规划并倡导绿色消费，一方面合理规划产业布局，有序引导人才引进，为城市低碳发展谋好局，另一方面，营造低碳出行和消费环境，开展各类环保低碳行动；优化、调整第二产业内部结构，减少对高耗能产业的依赖，朝着新兴产业和高端制造业方向发展；持续优化能源结构，加大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与研发，提高绿色能源消费占比。 |
City 2桂林
以桂林为代表的服务型城市应结合地方资源禀赋，升级优化产业结构，发展适合的低碳经济模式
图源：Pixabay
与工业型、农业型城市相比，服务型城市更具低碳转型的产业优势。然而，中国许多服务型城市仍处于发展初期，面临产业结构不优、第三产业发展偏慢等问题。
桂林，作为中国代表性的旅游城市，是典型的服务型城市，并且正在探索坚持生态优先，以发展旅游产业为抓手、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特色发展之路。
在《报告》低碳发展评价排名中，桂林位列50%~75%，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具体来看四个维度：
- 桂林在低碳生产领域表现不佳，尽管桂林在发展非化石能源方面表现较好，但面临着产业结构不够优化、工业化滞后且能耗高、第三产业发展偏慢等问题，在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和第二产业碳生产力方面还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 在低碳环境领域，桂林表现较好。作为全国绿化模范城市，桂林绿化覆盖度表现突出，并且在空气污染防治方面成效明显；
- 作为仍在建设发展的城市，桂林在低碳进程领域表现不佳，主要因为人均GDP较低，以及城市对低碳关注水平不足。
国际经验参考伦敦：提升城市生态建设 为提升城市生态建设，桂林可以借鉴伦敦，将绿色基础设施政策纳入城市战略和规划中，并建立具有成本效益的监测框架及自然环境数据的收集和管理机制，搭建绿色基础设施专项地图（Green Infrastructure Focus Map），帮助决策者识别绿色基础设施改善空间，在城市开发中保持绿色空间。同时，积极探索创新的投融资渠道，与开发商、建筑师和景观设计师等利益相关方合作，推动绿色基础设施和建成环境相结合的城市开发与更新项目，如屋顶花园、城市农场、垂直绿化等，提升绿色空间可达性。 相较于伦敦，桂林在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第二产业碳生产力、城市低碳关注度等方面表现欠佳，建议桂林结合地方资源禀赋，升级优化产业结构，例如通过整合旅游资源和结合游客需求，开发多样化、独特的旅游文化产品，完善相关产业链建设；同时做好城市低碳发展规划，将交通、建筑、减污降碳协同、产业、国土空间等规划有效衔接，提出切实有效的气候变化目标与行动。 |
City 3唐山
以唐山为代表的工业型城市应利用经济发展的上行周期动力进行绿色产业转型
图源：www.tangshan.gov.cn
工业型城市转型实非易事，它们不仅需要摆脱长期对传统工业和资源的路径依赖，也需要寻找替代产业弥补传统工业退出造成的经济空心化。在二十大“减污降碳扩绿增长”的背景下，工业型城市迎来了绿色低碳转型的重要机遇。
唐山，作为中国近代工业的摇篮，既有深厚的工业基础，又不得不面对资源依赖、产能过剩、污染严重等问题。为跳出传统工业城市的资源诅咒陷阱，推动低碳绿色发展转型是唐山未来的必经之路。
从指标总体来看，唐山在国际和国内排名中均靠后，分别为后15%和后10%，低碳发展水平有待提高。具体来看：
- 在低碳生产方面，唐山经济发展方式以资源消耗为主，对煤炭等化石燃料依赖程度较高，因此在该排名中处于后10%，具有较大的上升空间；
- 在低碳环境方面，唐山也处于靠后的位置，尤其是在PM2.5浓度方面需重点改善；
- 在低碳消费领域，唐山表现较好，这得益于唐山在推动市民绿色出行方面取得的成就。
国际经验参考匹兹堡&曼彻斯特：抓住产业转型机遇 匹兹堡是美国著名的钢铁工业基地，在1982年抓住宾夕法尼亚州建立先进技术中心的契机，为初创企业和科技企业提供了技术支持和骨干力量，为绿色经济转型奠定坚实基础。曼彻斯特则是利用科教资源、港口资源等禀赋优势和区位优势，将提振新兴产业作为转型发展主引擎，推动以工业为主导的经济形态向以服务经济、新经济为主的经济形态转变，积极承接伦敦外溢的金融、科技、新媒体、创意等服务行业，使自身成长为仅次于伦敦的全英第二大金融中心和第二大科技中心。唐山可向匹兹堡和曼彻斯特等西方重工业城市借鉴产业转型路径。 总体而言，唐山GDP增速仍保持较高水准，但与国际城市如美国匹兹堡相比，唐山的经济发展方式仍以资源消耗为主，在经济发展中欠缺绿色低碳属性，对于化石燃料依赖程度较高。如何利用好经济发展的上行周期进行绿色发展转型，是唐山未来低碳发展需要重点关注和考虑的。建议唐山根据城市定位，找准产业转型路径，淘汰高耗能落后技术，提高生产过程中绿色化、低碳化水平，并增加智力投资，提高工人的就业技能和企业的科研能力，朝着高、精、尖等行业发展。 |
City 4武威
以武威为代表的农业型城市应在深化第一产业产业链的同时，积极促进第三产业的发展
图源：www.gansu.gov.cn
农业是中国国民经济的基础，农业的低碳发展是中国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但农业型城市大多由于产业结构不合理，存在农产品深加工不足，产品附加值较低等问题，低碳发展能力仍须进一步提升。
武威市是甘肃省的商品粮基地之一，是典型的农业型城市。与国内其他农业型城市相比，武威还具有发展第三产业的历史文化优势，这将为中国农业城市的产业融合发展路径提供借鉴。
从指标总分排名来看，武威排名后25%，处于偏后水平。
- 在低碳生产方面，武威现有经济结构下碳排放效率偏低，且第三产业占比远低于相同产业结构的国际城市；
- 在低碳消费领域，由于公共交通系统建设尚不完善，武威在地面交通二氧化碳排放量方面表现不佳；
- 武威在低碳环境方面表现不佳，城市绿化较为不足，与其他干带城市和同类型城市相比均有差距；
- 在低碳进程方面，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单位GDP二氧化碳下降率不高，武威表现较差，排名后20%。
国际经验参考布里斯班：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作为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自然资源和农业资源最富饶的城市，布里斯班是澳大利亚种植业和畜牧业主要的生产和出口地，农牧产品（如甘蔗）产业链发展成熟，农产品附加值得到提升，市场化程度高，并能出口到国际市场，具备很强的市场竞争力。不仅如此，布里斯班的第一产业还和第二、第三产业融合发展，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农业生态旅游产品[1]，且在农业旅游的基础上增加独具新意的创新，如葡萄酒主题旅游、农场休闲旅游以及特色主题旅游等。武威可以参考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的发展经验，从中获取低碳绿色转型新思路。 和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相比，武威在经济发展、产业结构和第二产业碳生产力等方面落后较多，建议武威一方面通过发展农业加工业，提高农产品附加值，促进第一产业结构优化；另一方面结合乡村振兴，整合农村资源优势，打造特色农村休闲旅游业，在帮助农民提高收入的同时，实现绿色低碳发展。 |
结合国内外城市低碳发展案例和评价数据对比分析，不同类型的中国城市因为资源禀赋、产业结构、经济发展水平等不同，应采取不同的发展路径，因地制宜地实现城市和经济的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报告》进一步提出有针对性的低碳发展政策建议：
超大型城市
应从低碳发展规划、产业内部结构优化和能源结构调整三方面推进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
在“双碳”目标背景下，超大型城市地方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应该顺势而为，积极谋划，走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之路。本研究政策建议如下：
- 做好低碳发展规划并倡导绿色消费。一方面做好相关低碳发展规划，合理规划产业布局；另一方面，大力发展绿色低碳交通和建筑物节能改造，开展节水节电环保行动和无废城市建设，提高居民节能环保意识；
- 优化、调整产业内部结构。通过技术和管理措施调整第二产业内部结构，向高附加值、低能耗的新兴产业和高端制造业方向发展；
- 持续推进能源结构调整。一方面，持续出台相关政策，确保能源安全的同时，降低煤炭的使用量。另一方面，面对经济发展带来的能耗增加压力，大力发展可再生能源技术，因地制宜发展新能源。
服务型城市
应因地制宜，制定气候行动目标和方案，发展适合的低碳经济模式，以积极推动城市和经济高质量低碳发展。
在“双碳”目标背景下，服务型城市应发挥先锋带头作用，引领其他城市实现低碳转型。我们建议服务型城市政府可采取以下措施，积极推动城市和经济高质量低碳发展：
- 基于城市自身特征，制定科学、积极的气候行动目标和方案，从宏观政策层面统筹推进能源结构优化、产业结构升级、减污降碳协同、生态碳汇增加等措施，引导城市低碳发展。
- 结合地方资源禀赋，升级优化产业结构，发展适合的低碳经济模式。同时组织开展绿色低碳产业相关的能力建设和技能培训，使城市具备促进相关产业增长所需的支持和工具。旅游资源丰富的城市应鼓励多样化、独特的旅游产品和环境友好的旅游基础设施的投资与开发，并引入数字化技术完善不同游客群体的旅游体验，推动低碳旅游业发展。
- 将城市交通和土地利用规划相结合，在满足市民和游客出行需求的基础上，确保交通网络最小化对环境和气候变化的影响。完善绿色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一体化、高质量的公共交通网络，提供安全、平等、负担得起和方便的交通选择，并确保交通网络的设计和运营最小化对环境和气候变化的影响。
- 加强城市生态环境建设，提升城市品质。通过将绿色基础设施政策纳入相关城市战略和规划中，建立具有成本效益的监测框架，以减少或制止对绿色空间造成损失的城市开发。同时积极探索创新的投融资渠道，推动在城市开发和城市更新项目中将绿色基础设施和建成环境相结合，提升绿色空间可达性。
工业型城市
可以通过数字化手段提升“两高”行业绿色化程度，并增加智力投资，推进绿色产业转型
工业城市转型的核心是经济转型，而经济转型的根本是产业转型。我们针对工业型城市的低碳转型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 破解钢铁行业等“两高”行业困局，提升“两高”行业绿色化程度。推进“两高”企业依托产业链进行整合重组与超低排放改造，实施“一厂一策”，并聘请第三方公司开展问题整改检查评估，通过数字化手段推动企业环保治理能力和企业生产效率显著提升。支持企业发展先进低碳技术、引进先进低碳工艺、优化现有技术路线，逐步从“由化石燃料驱动”的发展模式转向“由绿色能源驱动”的发展模式。
- 大力发展新兴产业，实现经济结构的多元化。明确城市定位，通过改善投资环境、完善基础设施、提高服务质量和环境质量、提供各种经济优惠政策等方式，吸引新兴企业在工业型城市进行投资。
- 增加智力投资，提高工人的就业技能和企业的科研能力。采用引进优质教育资源设立分校的模式，定向培养面向数字化、智能化和绿色化的高级技术工人。地方人社部门可以增加对职业技术教育的投资，围绕转型方向，重点培养本地技术人才，推动本地就业。
农业型城市
可以整合农村资源优势，在优化第一产业结构的同时，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助力低碳发展。
农业型城市的低碳发展对中国“双碳”目标的实现具有重要的意义。本研究结合对农业型城市的分析，延伸出适合农业型城市低碳发展的政策建议：
- 大力发展农产品加工业，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农产品附加值，促进第一产业结构优化。基于城市自身优势资源，加强低碳农业与生态农业、绿色种植方式等的结合，推广新技术以提高农用物资利用效率，做强区域特色鲜明、资源配置合理的农产品加工业产业集群。
- 整合农村资源优势，推动农旅融合，大力发展第三产业。发展具有乡村传统文化特色、自然生态环境优美的旅游业，或开发以农家休闲旅游、民俗体验旅游为核心的旅游体系，形成集农产品生产、加工、销售、休闲旅游于一体的完整产业链。
城市气候圈
报告的结果会在由必威在线登录 联合多家机构共同搭建的“城市气候圈”平台上同步展示。
“城市气候圈”是一个综合展示与评估全球城市的气候目标、政策、低碳进展的可视化平台，致力于推动城市实现气候雄心，加速城市低碳转型。